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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第1節

所屬書籍: 誰殺了她

車衝進了路口的隔離帶,引擎蓋捲曲得如同捲起的紙屑。儘管沒漏油,前擋風玻璃卻碎了一地。駕駛員是個年輕男子,似乎是某電氣機械廠商的售後服務人員,穿著帶有公司名的藏青色制服。車也是公司的廂型車。一看里程錶,行駛里程早已超過十萬公里,果然是營業用車。車上並無同乘者。

男子立刻被送往醫院。他頭部和胸部受到嚴重撞擊。如果駕駛時系著安全帶,或許能避免受傷。

康正和搭檔坂口巡查一同勘察事故現場。遇到這種自損事故,至少不會和受害者發生口角,事故處理的手續也會變得頗為簡單。康正不由得鬆了口氣。

時值深夜,但路燈明亮,完全可以看清路面狀況。事故地點是平緩的彎道,路面上並無任何剎車痕迹,應該是疲勞駕駛所致。

「和泉,你看。」坂口在駕駛席上發現了一個小包。

「裡邊有沒有駕照?」康正問。送往醫院前,他們已經掏遍男子的口袋,卻沒有發現駕照。

「有。嗯……岡部真一,住在安城。」

「家裡的聯繫方式呢?」

「請稍等一下。呃……啊!」

「怎麼了?」

「你看。」說著,坂口從包里拿出一盒葯,「是感冒藥。」

康正皺了皺眉。「的確是疲勞駕駛啊。」

「要是駕車人吃了這葯,疲勞駕駛的可能性就很大。哦,這裡還有名片,上邊寫著夜間聯繫方式。」

「立刻打電話,詢問傷者家人的聯繫方式。」

「明白。」

看著坂口漸漸走遠,康正低頭看了看錶。深夜兩點。從昨天上午八點四十五分出任事故值班員開始,這已經是他處理的第四起事故了。前天夜裡才從東京趕回來,昨天一早就當班,如此連續作戰連康正也開始感覺吃不消了。

照這樣下去,估計天亮之前還得出動兩三次。愛知縣的交通事故很多。此前康正一天之內的最高記錄是出動十二次。

結束現場勘查,將處理肇事車輛的工作委託給相關人員後,康正坐著坂口駕駛的麵包車回到警察局。幸好,暫時還沒接到發生事故的報警電話。

「據司機的家人說,司機確實感冒了。上車前估計吃過葯。」坂口一邊開車一邊說道。

「大概是小看了感冒藥的藥效。」

「是啊。其實這玩意兒的危險程度甚至要超過酒精。喝醉了還能勉強撐著不睡,但如果吃的是葯,根本就撐不住。除非是個整天吃安眠藥的人。」

「說得也是。」

康正腦海中浮現出裝安眠藥的空葯袋,就是放在園子卧室桌上的那種。葯袋共兩個。

兇手把葯袋放在桌上,估計是想表明安眠藥是園子自己吃下的。可兇手為什麼要放上兩個空袋子?

對於安眠藥,康正一無所知。在看到桌上放著兩個空葯袋時,他便單純地以為必須服用那麼多才管用。

康正覺得,這事必須調查一番。

回到警察局,在座位上坐下,康正發現桌上放著一個信封,信封正面龍飛鳳舞地寫著「和泉君啟」幾個字。康正立刻明白是野口寫的。

野口是康正的朋友,任職於鑒定科。昨天早上,康正拿了幾根頭髮給野口,請他幫忙鑒定一下。當然,這種私人鑒定的行為在警察局裡是嚴令禁止的。但野口說了句「如果只是大致鑒定一下,那倒沒問題」,接受了康正的請求。

除了裝頭髮的塑料袋,信封里還有一張紙。上面的筆跡也是野口的,內容如下:

從毛髮的受損狀況、掉落後經過的天數以及外形特徵看,毫無疑問,X1和X2來自同一人。此外,從染髮時間和毛髮質地等方面看,Y1、Y2和Y3也應該屬於同一個人。如果想要調查得更詳細,你就寫份申請吧。

X1和Y1是從園子住處採集到的那兩組外人的頭髮,而X2和Y2是粘在佃潤一住處垃圾桶里黏性紙上的頭髮。至於Y3,則是弓場佳世子外套上的頭髮。

根據鑒定結果,可以得出兩個結論。第一,弓場佳世子和佃潤一都撒了謊,他們兩人最近都去過園子的住處。第二,弓場佳世子曾經去過佃潤一的住處。

康正回憶園子最後一次打來電話時說的話:「我被人出賣了,一個我一直很信任的人。」康正問她是不是男的,園子並沒有回答,只是說「除了哥哥你,我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了」。

康正心裡感覺空落落的。確實,這種事經常會有。把弓場佳世子和佃潤一撮合到一起的人說不定就是園子。園子向男友介紹了自己最信任的朋友。當時,她恐怕做夢也沒想到,兩人竟然會雙雙背叛自己。

可是……康正轉念又想。

即便是三角戀,弓場佳世子和佃潤一也未必非要殺園子不可。

如果潤一和園子已經結婚,那麼也還說得通。可實際上,園子和潤一兩人只不過是男女朋友。如果潤一喜新厭舊,喜歡上了弓場佳世子,也只要把園子甩掉,然後跟佳世子結婚就可以。這種事沒什麼可在意的。

當然了……

男女之間的愛恨情仇往往不能依靠常理判斷。或許他們三人之間存在著很複雜的情感問題。

但不管怎樣,既然現場留有弓場佳世子和佃潤一的毛髮,而且兩人都作了偽證,那嫌疑人的範圍就可以縮小到他們身上。雖然也存在兩人協同作案的可能,但康正認為可能性很小。從作案程序來看,即便找人協助行兇,也沒有任何好處。

康正堅信,兇手就在他們兩人之中。

這天夜裡,除去此前的行動,康正只出動了兩次。看到時間已到上午八點四十五分,康正和坂口同時鬆了一口氣。在值班結束前,所有與事故有關的報警電話都由當班警察處理。說得極端一點,哪怕已經到了八點四十四分,只要還有報警電話打來,就該由康正他們來處理。連續出動十二次時,康正深夜十一點多才回到家。

值班後第二天,值班人員就會休假。回到家後,康正燒上洗澡水。趁水還沒熱,他給醫院打了個電話,準備找當時給園子開安眠藥處方的醫生詢問情況。

幸好,那位醫生有空。電話沒響幾聲,對方就接起電話。

「是康正君嗎?你妹妹的事我已經聽說了。請節哀順變。」醫生的語氣似乎帶著一絲興奮。

「您已經知道了?」

「嗯。前兩天,東京的警察給我打過電話,把事情都告訴我了。我當時真是嚇了一跳。」

「東京的警察……」

大概是加賀打的。康正立刻想到他。加賀曾問過是哪位醫生給園子開了安眠藥。

「後來我給你打了好幾次電話,可是你都不在家。」

「抱歉,我去東京了。」

「我想也是。這個……其實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。」醫生人很好。他的語氣中滲透出他的性格,沮喪與悲傷溢於言表。

「我有件事想向您打聽一下。」康正說。

「什麼?有關安眠藥的事嗎?」

聽到醫生一語中的,康正略感吃驚。「對。您怎麼知道?」

「之前東京的警察給我打電話,說是想問我給園子小姐開的處方上安眠藥的服用劑量。」

加賀果然早已對那兩個葯袋起疑了。

「您當時是怎麼回答的?」

「我告訴他一次一包。如果園子小姐本人覺得劑量太大,也可以一次半包。」

「一包會不會不夠?」

「應該不會。就園子小姐的情況來看,每次服用半包最合適。對了,康正君,你問這事幹嗎?莫非其中有什麼問題?」

「東京的警察是怎麼說的?」

「他說只是找我核實一下情況。」

「哦?說句實話,我其實也不大明白,只聽說他們在調查有關安眠藥的情況,就給您打個電話問問。抱歉,百忙之中還來打攪您。」

「這倒沒什麼。」

醫生對康正的回答似乎並不滿意。但康正也無法再把話說得更清楚。他隨口道了聲謝,掛斷電話。

他陷入思考。

兇手為何要在桌上放兩個空葯袋?如果兇手這麼做,是想讓人覺得葯是園子自己服下的,放一個就足夠了。還是說因為園子準備自殺,保險起見要服用兩包,兇手想以此來表現自殺的真實性,才放了兩個?

康正有些困惑。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拘泥於這樣的細節,或許這並沒有多大意義,可他又實在放心不下。他忽然很在意加賀到底在想什麼。

泡完澡,康正一邊嚼著在便利店買的便當,一邊翻開筆記本。上面記錄著他調查到的情況。他拿起圓珠筆又添了一句:為何桌上會有兩個安眠藥葯袋?這句話的上邊記錄著佃潤一不在場證明的相關情況。

「九點後回到位於中目黑的公寓。凌晨一點到兩點,與佐藤幸廣聊天。其間一直在畫畫。九點半左右開始畫,凌晨一點時大致完成。」

康正不知該如何解釋這情況。這根本就不是完美的不在場證明。如果凌晨兩點離開公寓,打上計程車,因為時值深夜,估計只需半小時就能到達園子的住處。即便是在深夜兩點半,一聽是潤一,園子也不會有太大的戒心。從這一點來看,潤一是可能動手殺人的。

可康正之前也曾設想過,打車前往園子住處這一行為在心理層面上有些難以理解。不,更讓人費解的是,如果佃潤一就是兇手,他又為何要畫那幅蝴蝶蘭?他應該也知道,就算他為自己設計了凌晨兩點以前的不在場證明,也無法讓他徹底洗清殺人嫌疑。

而如果佃潤一在凌晨兩點以後的不在場證明也同樣完美,反而會讓人感覺他是刻意捏造出的。據佃潤一本人說,從晚上九點半到凌晨一點,他一直在公寓里作畫,卻沒人親眼看到他在作畫。佐藤當時看到的只是一幅已經完成的畫作。如此看來,這其中或許存在某些疑點。

如果為了洗清嫌疑,佃潤一曾做過手腳,那他留下的破綻也實在是太多了。相反,正因為破綻太多,康正又覺得他似乎並不太可疑。整個案子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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